年前,Jingo的老公聘入了SiS矽统科技这一著名台企,笑说是自己面试时错将“屏幕分辨率”念作“萤幕解析度”却误打误撞讨了台籍HR的欢心,因同我摆了“国语”的龙门阵,近来常惦此事,今日小小闲话一番,不曾考实,看官断勿追根溯源罢。
国民之语言理称国语,但这于台湾还是二战以后的事,盖因此前国语被倭贼强篡为牠番邦的扶桑话(至今尚有众多受此遗害的老年同胞,可见教育一事万不可轻,也足见现今台独当局在教育领域花拳绣腿林林总总之处心积虑),自台湾光复以来,国民政府则潜心推广我中华正音之国语,但我台海两岸之中华族群自1949年敌对时起众多音义开始歧途,而今也有不少同我所谓普通话者颇相异之处。略略叨些。
1、语音方面。
朋辈每论及此必称“和”一字之音,皆因此字作虚词讲时,“国语”口语念作hàn(ㄏㄢˋ),内地的听众立时起了满身鸡皮疙瘩,也算高频率的谈资了(列位注意,正式场合及歌曲演唱中该音仍与普通话发音相同)。其实据考,这个发音竟是北平的旧音,被“台湾省国语推行委员会”推广到宝岛(彼时“国语读音示范”的播音员是一位老北京,此人名唤齐铁根,与京派泰斗老舍先生颇有交情),赖以遗留,却实属原汁原味的土腔京片儿,当然内地自上世纪50年代大概乐意从简,加之地域融和日盛,此类旧音就逐渐泯灭了,而这也成了两岸Mandarin的本源究竟一处的有力佐证,毋庸置疑了。
当然,还有一些特殊的读音相异的文字,譬如,攻
击(台jí)、
堤坝(台tí)、
朴素(台pú)、品
质(台zhí)、等等,相形之下竟与我渝州方音纯乎一致,若究其故,不难发现,凡此种种均是古入声字,如今普通话将其散入各声,但西南官话区大都将其尽数归入阳平,这大约与二战正酣时国民政府迁至重庆另立陪都不无干系(正如曾为首都的南京,其方音至今较之其他苏南话,与Mandarin更为接近),可能是政府制定Mandarin时将重庆方音收入方案,抑或是重庆受彼时Mandarin影响过甚而改了音韵,这些时序留待将来一一查证。
还有上面用到的注音符号也多是议论的焦点,譬如Jay同名专辑里
《反方向的钟》为首的一段rap就是“ㄅㄆㄇㄈㄉㄊㄋㄌㄍㄎㄏ”等鸟虫篆,好不令人头痛;其实稍有汉语常识的学子自然认得这原是汉语拼音的韵母bpmfdtnlgkh而已,皆幼儿园的功课了。细细论来,还是内地比较西化,都全用了罗马字,反倒是海峡东岸采用了这套与韩文原理相仿的原创字符,更贴合汉语使用和发音(汉语拼音方案简化合并了诸多音韵,虽通俗易学但切得不尽真实了,此处不再深入,欢迎赐教)。
2、词汇方面。
开篇之处便论说了这词汇异样,而隔阂是造成语汇不同的最大障碍:诚如大不列颠和亚美利加的英语词汇不同是地域的隔阂,内地和台湾的汉语词汇不同则是政治的隔阂,哀莫大焉!
现在网上到处都有讲说两岸词汇的地方,不一一列举了,只说些宏观。
台湾同胞中,大约将近四分之三尽是闽南人,外省人和客家人各占一成有余,另有1%是原住民,如此族群比例必然导致大量闽南话(鹤佬话)、客家话用词渗入“国语”。
台湾与美日昔时今朝的暧昧关系、较高的文教水平、外向型经济等又同时造成“国语”中充斥大量英语和日语为词源的外来语,兼以两岸交流不通,外来语引进和译法不尽统一造成彼此相左,这同朝鲜语与韩国语的些许区别相仿。
台湾的政治生态基本还援引着原民国政府的结构,而出于政治考虑,我党一度极左的态度将其悉数革除,内地社会用语的诸多称谓就诞生了新的说法。
但无论如何,我们要看到:首先,闽南、客家皆是我中华之族群,其形不一但宗主语还是汉语,通过简单了解是容易解读的(这与学习文言较多的粤方言、吴方言相仿);其次,引进和翻译外来语彼此虽有差别,但大量译语的中心词还是一样的(内地能不翻译尽量用汉语,如须翻译则重读音标准规范,但台湾大都采用兼顾音义的译法,颇得信达雅心诀);此外,当社会的意识形态色彩变得淡薄、族群亲缘色彩变得浓重的时候,政客有意识规避则显得画蛇添足,近岁以来,两岸政商往来如火如荼,也务使民众相知,互通只是时日,大可不必为这原本所谓无的词汇问题杞人忧天了。
3、腔调方面。
其实哪怕完全相同的词句,拿给各地人士也有南腔北调,所以“国语”同普通话即使同文同种,隔阂数十载还是有些拿腔拿调了。
只要常听闽南(岭南一带也可以)人士言谈,则会发现当地咬字特别,抑扬顿挫,这一点无疑影响到了“国语”,通常,台湾人日常讲“国语”或多或少都有些音顿,造成“……的”“……了”“……啦”之类尾音夸张重读,而且卷舌韵和儿化韵都趋向平舌,后鼻韵趋向前鼻韵,一般没有轻声一说(减省轻声更较容易形成规范发音,因为绝对是由于“苍
蝇”习惯上念作轻声而让人们忘记了“
蝇头小利”应该如何正确诵读);当然既是Mandarin,就会因为信息量大、语速加快而造成音素黏着,如“酱紫(这样子)”“照吗(知道吗)”之流,似乎实在是有发嗲的嫌疑了。
絮絮叨叨便有了这许多,看来歧舌国那国宝精要当真有百般研究的噱头了。